第78章 [VIP] 7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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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8章 [VIP] 78
林若浮將人送回了西苑, 雲歡已經很自覺地在東寧院中收拾東西了。
將事情前因後果都聽了一遍，她皺著眉頭看著楊沛雲：“他對你做了那些事，你真的不在意嗎？”
“你對隱之的感情, 是認真的嗎？”
林若浮問的很仔細：“不要因t為我是他娘，你就敷衍搪塞我，我不希望你跟他捆綁一輩子，沛雲, 從一開始見面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, 離他遠點, 並不是在意你的身份，而是我知道我自己的兒子不正常。”
她原本就做好了思想準備，陸懷泉這人，與其將來毫無感情的政治聯姻，還不如一個人孤寡到老，也好過眼睜睜看著別家姑娘成為第二個自己。
但沒想到陸懷泉這人, 真的開竅了不說, 還是沛雲這孩子。
雖相處不久，她也是真心待她好，若只是迫於強威與陸懷泉在一起, 還不如她來出面讓二人分開。
自從知道舅母沒有責怪她的意思, 楊沛雲眼睛就一直亮亮地望著她, 聽聞她的話後，更是笑得開懷。
“我是真心愛慕阿兄, ”楊沛雲依偎在她身邊, “不然, 我早就跑啦，陸懷泉有放我離開, 是我自己想明白了，不願意離開他。”
“舅母，您不用擔心我，其實在回來之前，我一直很害怕，怕您不認可我。”
林若浮嘆了口氣：“有隱之那樣的孩子，我還能不認可誰呢。”
但是，林若浮又想到了一個問題。
“陸家的女兒已經辦過喪事，葬身火海了，你若是回來，要用原來的身份嗎？”
關於這個，她與陸懷泉一開始便在路上商討好了。
“什麽？”
陸玠站起身：“換一個身份？”
陸懷泉仍舊跪在堂中，雖是跪著，但腰板挺直，氣定神閑。
“您忘了嗎，當初沛沛來侯府，本就是以養女之命入得族譜。”他淡淡道，“既然喪事都辦了，又是同族譜上的親兄妹身份，不如幹脆舍棄了，就讓沛沛以陸瑋姑姑失散多年的女兒身份出現，再以托孤名義托付於我，便是了。”
他話說的一套又一套，讓陸玠深深盯著他看。
“你早就想好了是吧？”
陸玠語氣晦暗道：“從點了那場火開始，你就想好了，若是沛雲不同意，你便當她死了，囚在後院一輩子。她若是同意，你也能將計就計換個身份，正大光明地與你成婚，橫豎你都算準了，是嗎？”
“你說你放她離開，其實你也明白，在聽到你的病情後她是不會忍心走的，對嗎？”
陸懷泉緩慢擡起頭，與陸玠對視，良久後才輕輕露出一個淺薄的笑，不達眼底：“您多心了。”
父子二人對望許久，誰都沒有再說話，再去戳破這個顯而易見的，易碎的謊言。
對於陸懷泉的這個提議，楊沛雲一開始也遲疑過，她問：“但其實我也在京中露過臉，若是有人認出來了呢？”
陸懷泉那時只是輕輕將她發絲遞到唇邊，暧昧地摩挲著：“不會有人敢的，沛沛。”
“我說你是我游歷時偶然尋到的表妹，便不會有任何人敢質疑。”
便是李讞也不敢。
陸懷泉為安撫楊沛雲，特地幾天都留在府中，李讞早早得知他回京的消息，也從胡太醫那得知少夫人身體一切無恙。
他左等右等，等不來陸懷泉進宮，便沈不下氣親自跑到陸府捉人。
當他終於見到那個所謂天仙般勾人的女子，正坐在陸懷泉腿上玩弄他發絲時，怔在原地許久。
陸懷泉擡眸望見他，旁若無人的吻了吻楊沛雲臉頰：“沛沛，還不向陛下行禮？”
李讞是來捉人的，沒讓任何人通傳，楊沛雲看見他，著急忙慌從他腿上下來，就準備下跪。
卻被陸懷泉撈了一把：“不用跪，你有身子，陛下會體諒的。”
李讞：……
他尤處在震驚之中，沒有緩過神來。
陸懷泉疼愛他那個義妹，大大小小的宴會也帶著參加了不少，李讞更是見了許多次。
原還道兄妹情深，如今驟然見他二人親密畫面，著實被狠狠震撼到了。
他甚至沒有思考就說：“你們兄妹亂……”
還沒說完，便是陸懷泉一道冷厲視線掃來，如冰似劍，鋒利地能殺人般，當初便是與李華櫞對峙也沒見過他這般嚇人的神情。
李讞本就怕他，如今更是一瞬出了一身汗，將剩下半句話吞進喉中。
“朕，朕來尋你有事，她……”
還沒等李讞說完，楊沛雲便匆忙行禮，跑了出去。
等人走了，陸懷泉才慢條斯理地站起來：“臣離京之時，陛下曾答應過臣要給臣賜婚，不知可還算數。”
李讞怔楞道：“朕，朕要如何寫，你們，你們……”
陸懷泉倏然一笑：“沛沛是陸瑋姑姑的孩子，是臣在離京南下時偶然尋見的，雖與臣那死去的妹妹模樣相似，但陛下可別混淆了。”
他望著李讞：“她們可不是同一人，她是臣的表親，隨母姓，喚陸沛雲。”
李讞：。
他終於明白宣平侯府那場詭異的火災是怎麽一回事了，也真是難為你為了堂堂正正娶她過門，繞了這麽大一個彎子。
李讞早知道陸懷泉這人心黑的不正常，左右二人郎情妾意，又不是真的親兄妹，輪不著自己說話。
他頓了頓：“朕今日是來尋你商討國事的。”
為了等陸懷泉回來，他攢了一堆猶豫不決不知道如何處理的折子，就等著拉他一塊加班。
陸懷泉卻道：“先寫賜婚聖旨，再說旁的。”
李讞深吸一口氣，覺得自個這皇帝做到自己這份上也真是夠憋屈了，就坐在陸懷泉狹小的書桌上，寫了一份聖旨。
*
聖旨一下，所有人都知道宣平侯府的那位陸大人就要娶親了。
說是陸家曾經的那位嫡長女逃家後留下的女兒，被陸懷泉找了回來，陸侯爺為了能好好照顧這位外甥女，便將其許給了陸懷泉。
這故事聽著合情合理，表兄表妹湊一對的，京中常見，但沒想到喜事辦得這樣快，前陣子聖旨剛下，日子便定在了一月之後。
大家都說，是李讞剛登上皇位，原先跟著五皇子的臣子被處決了不少，如今朝中正蕭條，便也樂得辦場喜事熱鬧熱鬧。
然而房中的楊沛雲，她掰著手指頭算了下，有些驚訝：“是不是太快了？”
陸懷泉將人抱在懷裏：“反正都是要成親的，咱們也一直在一起，或早或晚，重要嗎？”
楊沛雲卻不是這麽想，她擡頭，眼淚汪汪地控訴：“你是不是也覺得，我若是再拖下去大著肚子穿喜服不好看？”
陸懷泉皺眉：“也？誰在你面前說的這些？”
他表情一瞬變得有些冷，以為是有人在她說了閑話。
楊沛雲抿唇：“話本子裏是這樣說的。”
陸懷泉：“……又是雲歡帶你看的吧，轉告她，再敢買話本子帶到府裏看我就把她扔去後院做苦力。”
他抱著人，嘆了口氣：“我巴不得明天咱們就成親呢，我怕夜長夢多，越快越好，不是很正常的事？別再想那些有的沒的。”
陸懷泉摸上楊沛雲的肚子，線條已經稍稍有些明顯了：“孩子於我而言，遠遠沒有你重要，但既是你的孩子，我也不會讓他受到任何議論，我會處理好一切的，相不相信我？”
楊沛雲沒有回答他，只是執拗著捏著他的臉：“是咱們的孩子！”
陸懷泉失笑：“是，咱們的。”
*
大婚當天，京城下了一場好大的雪。
陸家辦得很低調，沒有多張揚，但是這個冬天只要是來賀喜的，都能進陸府吃上一肚子好菜，哪怕衣著襤褸的叫花子，陸家人也不會嫌棄，恭恭敬敬請人入門，滿桌酒肉隨意吃喝。
林家那邊的親人，林若浮早便斷了聯系，後來因為牽涉到儲位之爭，被上位後的李讞全族流放，陸家這邊也沒請多少人。
內庭之中，外頭坐滿了前來賀喜的賓客，內堂則是氛圍親和的一家人。
陸忻川外派歸來，得知身死的妹妹沒有死，還同自己大哥成了婚。
雖然在之前陸襄特地與他長談，三令五申告誡楊沛雲如今的新身份，斷斷不可在陸懷泉面前露出什麽驚奇怪異的神情。
陸忻川震驚了一夜，輾轉反側了一夜，但還是在看到一身喜服，十指交扣的一對新人後，舉著酒杯結巴了半天。
“大哥，沛雲妹…不是，嫂，嫂……”
這聲嫂子，便是張秀在他身後快把他大腿掐爛了，陸忻川也沒喊出來，一張臉都漲紅了。
把陸襄差點嚇死。
陸懷泉卻心情很好的樣子，沒有多發作，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：“喊不出就算了。”
楊沛雲也咬著嘴唇道：“還是像以前那樣喊我吧……不然好奇怪。”
只一想想陸忻川喊她大嫂，感覺都能半夜被嚇醒。
陸懷泉將她杯中的酒倒滿，在她耳畔道：“陸忻川就算了，但是爹娘那，你可得改口了。”
楊沛雲心驚，酒漬灑了些在她指尖。
她端著酒杯來到陸玠林若浮面前，輕輕跪地，擡頭望著他們，嘴唇囁嚅，半天了才聲如細蚊道：“……爹，娘。”
陸玠看著他們二人，雖對陸懷泉之前的做法不喜，但終歸喜歡楊沛雲，他原本就舍不得她遠嫁，如今能願意永遠留在自t己身邊，他也是滿足的。
於是刻意壞心眼道：“太小聲了，沒聽見。”
楊沛雲羞得眼淚汪汪，扭頭朝陸懷泉望去，眉毛輕輕一壓，便是委屈巴巴的可憐樣。
陸懷泉只看了一眼，就奪過她手中的酒杯：“行了，意思意思就好了。”
林若浮也上前將她扶起來：“別跪了，快坐下吃飯吧。”
沒人把陸玠當回事。
陸玠：……好氣啊。
因都是一家人，親事也辦得沒那麽規矩，但是尋常新娘子該有的，楊沛雲都有。
陸玠將侯府半數的地產都給了楊沛雲，陸懷泉也將自己積攢多年的財產交給她，吃完飯楊沛雲卸了妝，坐在大紅一片的床上數著銀票，便是其中一箱便數的她手指酸軟。
陸懷泉進屋的時候，她兩眼放光道：“我變成小富婆啦！”
她沈浸在數錢的快樂中，直到自己被抱個滿懷，嗅到撲鼻的酒香，她回身，正撞入陸懷泉深情望著她的一雙眼。
楊沛雲最喜歡他的眼睛，世人總說陸大人鳳眼涼薄，被望一眼好似千刀萬剮，但這雙鋒利的眼睛望向自己時，總是會變得那樣柔和，滿含著濃烈的繾綣與癡迷，好似沼澤讓她沈淪。
她松開手中銀票，捧住陸懷泉滾燙的臉，不自覺道：“好喜歡……”
陸懷泉吐氣如蘭，低聲蠱惑一般：“喜歡什麽？”
楊沛雲指尖摸上他的眼尾：“好喜歡你的眼睛。”
似是不滿意這個回答，陸懷泉握住她亂動的手指：“那把它們挖給你好不好？”
聽出他話音中的不滿，楊沛雲咯咯地笑。
“銀票我也喜歡。”
“嗯？”沒頭沒尾的一句話，讓陸懷泉擡眸望向她。
“但是……”
楊沛雲看著他，一身喜服被他斜靠在床邊，已經有些松垮，露出半片白凈的胸膛。
陸懷泉發絲散亂著，勾連在他臉側，脖頸，又如流水般散落在床榻。
如水的一雙眼眸望著自己時，恍若勾魂攝魄的精怪，勾的楊沛雲一怔一怔的。
她上前摟住陸懷泉，蹭蹭他的臉頰：“但是，我最最最喜歡的，還是陸懷泉。”
她抱得那樣緊，讓陸懷泉呼吸都有些不暢。
但他沒有阻止，更恨不得她能直接將自己掐死，這樣才好記著念著自己，一輩子也不會忘了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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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若浮將人送回了西苑, 雲歡已經很自覺地在東寧院中收拾東西了。
將事情前因後果都聽了一遍，她皺著眉頭看著楊沛雲：“他對你做了那些事，你真的不在意嗎？”
“你對隱之的感情, 是認真的嗎？”
林若浮問的很仔細：“不要因t為我是他娘，你就敷衍搪塞我，我不希望你跟他捆綁一輩子，沛雲, 從一開始見面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, 離他遠點, 並不是在意你的身份，而是我知道我自己的兒子不正常。”
她原本就做好了思想準備，陸懷泉這人，與其將來毫無感情的政治聯姻，還不如一個人孤寡到老，也好過眼睜睜看著別家姑娘成為第二個自己。
但沒想到陸懷泉這人, 真的開竅了不說, 還是沛雲這孩子。
雖相處不久，她也是真心待她好，若只是迫於強威與陸懷泉在一起, 還不如她來出面讓二人分開。
自從知道舅母沒有責怪她的意思, 楊沛雲眼睛就一直亮亮地望著她, 聽聞她的話後，更是笑得開懷。
“我是真心愛慕阿兄, ”楊沛雲依偎在她身邊, “不然, 我早就跑啦，陸懷泉有放我離開, 是我自己想明白了，不願意離開他。”
“舅母，您不用擔心我，其實在回來之前，我一直很害怕，怕您不認可我。”
林若浮嘆了口氣：“有隱之那樣的孩子，我還能不認可誰呢。”
但是，林若浮又想到了一個問題。
“陸家的女兒已經辦過喪事，葬身火海了，你若是回來，要用原來的身份嗎？”
關於這個，她與陸懷泉一開始便在路上商討好了。
“什麽？”
陸玠站起身：“換一個身份？”
陸懷泉仍舊跪在堂中，雖是跪著，但腰板挺直，氣定神閑。
“您忘了嗎，當初沛沛來侯府，本就是以養女之命入得族譜。”他淡淡道，“既然喪事都辦了，又是同族譜上的親兄妹身份，不如幹脆舍棄了，就讓沛沛以陸瑋姑姑失散多年的女兒身份出現，再以托孤名義托付於我，便是了。”
他話說的一套又一套，讓陸玠深深盯著他看。
“你早就想好了是吧？”
陸玠語氣晦暗道：“從點了那場火開始，你就想好了，若是沛雲不同意，你便當她死了，囚在後院一輩子。她若是同意，你也能將計就計換個身份，正大光明地與你成婚，橫豎你都算準了，是嗎？”
“你說你放她離開，其實你也明白，在聽到你的病情後她是不會忍心走的，對嗎？”
陸懷泉緩慢擡起頭，與陸玠對視，良久後才輕輕露出一個淺薄的笑，不達眼底：“您多心了。”
父子二人對望許久，誰都沒有再說話，再去戳破這個顯而易見的，易碎的謊言。
對於陸懷泉的這個提議，楊沛雲一開始也遲疑過，她問：“但其實我也在京中露過臉，若是有人認出來了呢？”
陸懷泉那時只是輕輕將她發絲遞到唇邊，暧昧地摩挲著：“不會有人敢的，沛沛。”
“我說你是我游歷時偶然尋到的表妹，便不會有任何人敢質疑。”
便是李讞也不敢。
陸懷泉為安撫楊沛雲，特地幾天都留在府中，李讞早早得知他回京的消息，也從胡太醫那得知少夫人身體一切無恙。
他左等右等，等不來陸懷泉進宮，便沈不下氣親自跑到陸府捉人。
當他終於見到那個所謂天仙般勾人的女子，正坐在陸懷泉腿上玩弄他發絲時，怔在原地許久。
陸懷泉擡眸望見他，旁若無人的吻了吻楊沛雲臉頰：“沛沛，還不向陛下行禮？”
李讞是來捉人的，沒讓任何人通傳，楊沛雲看見他，著急忙慌從他腿上下來，就準備下跪。
卻被陸懷泉撈了一把：“不用跪，你有身子，陛下會體諒的。”
李讞：……
他尤處在震驚之中，沒有緩過神來。
陸懷泉疼愛他那個義妹，大大小小的宴會也帶著參加了不少，李讞更是見了許多次。
原還道兄妹情深，如今驟然見他二人親密畫面，著實被狠狠震撼到了。
他甚至沒有思考就說：“你們兄妹亂……”
還沒說完，便是陸懷泉一道冷厲視線掃來，如冰似劍，鋒利地能殺人般，當初便是與李華櫞對峙也沒見過他這般嚇人的神情。
李讞本就怕他，如今更是一瞬出了一身汗，將剩下半句話吞進喉中。
“朕，朕來尋你有事，她……”
還沒等李讞說完，楊沛雲便匆忙行禮，跑了出去。
等人走了，陸懷泉才慢條斯理地站起來：“臣離京之時，陛下曾答應過臣要給臣賜婚，不知可還算數。”
李讞怔楞道：“朕，朕要如何寫，你們，你們……”
陸懷泉倏然一笑：“沛沛是陸瑋姑姑的孩子，是臣在離京南下時偶然尋見的，雖與臣那死去的妹妹模樣相似，但陛下可別混淆了。”
他望著李讞：“她們可不是同一人，她是臣的表親，隨母姓，喚陸沛雲。”
李讞：。
他終於明白宣平侯府那場詭異的火災是怎麽一回事了，也真是難為你為了堂堂正正娶她過門，繞了這麽大一個彎子。
李讞早知道陸懷泉這人心黑的不正常，左右二人郎情妾意，又不是真的親兄妹，輪不著自己說話。
他頓了頓：“朕今日是來尋你商討國事的。”
為了等陸懷泉回來，他攢了一堆猶豫不決不知道如何處理的折子，就等著拉他一塊加班。
陸懷泉卻道：“先寫賜婚聖旨，再說旁的。”
李讞深吸一口氣，覺得自個這皇帝做到自己這份上也真是夠憋屈了，就坐在陸懷泉狹小的書桌上，寫了一份聖旨。
*
聖旨一下，所有人都知道宣平侯府的那位陸大人就要娶親了。
說是陸家曾經的那位嫡長女逃家後留下的女兒，被陸懷泉找了回來，陸侯爺為了能好好照顧這位外甥女，便將其許給了陸懷泉。
這故事聽著合情合理，表兄表妹湊一對的，京中常見，但沒想到喜事辦得這樣快，前陣子聖旨剛下，日子便定在了一月之後。
大家都說，是李讞剛登上皇位，原先跟著五皇子的臣子被處決了不少，如今朝中正蕭條，便也樂得辦場喜事熱鬧熱鬧。
然而房中的楊沛雲，她掰著手指頭算了下，有些驚訝：“是不是太快了？”
陸懷泉將人抱在懷裏：“反正都是要成親的，咱們也一直在一起，或早或晚，重要嗎？”
楊沛雲卻不是這麽想，她擡頭，眼淚汪汪地控訴：“你是不是也覺得，我若是再拖下去大著肚子穿喜服不好看？”
陸懷泉皺眉：“也？誰在你面前說的這些？”
他表情一瞬變得有些冷，以為是有人在她說了閑話。
楊沛雲抿唇：“話本子裏是這樣說的。”
陸懷泉：“……又是雲歡帶你看的吧，轉告她，再敢買話本子帶到府裏看我就把她扔去後院做苦力。”
他抱著人，嘆了口氣：“我巴不得明天咱們就成親呢，我怕夜長夢多，越快越好，不是很正常的事？別再想那些有的沒的。”
陸懷泉摸上楊沛雲的肚子，線條已經稍稍有些明顯了：“孩子於我而言，遠遠沒有你重要，但既是你的孩子，我也不會讓他受到任何議論，我會處理好一切的，相不相信我？”
楊沛雲沒有回答他，只是執拗著捏著他的臉：“是咱們的孩子！”
陸懷泉失笑：“是，咱們的。”
*
大婚當天，京城下了一場好大的雪。
陸家辦得很低調，沒有多張揚，但是這個冬天只要是來賀喜的，都能進陸府吃上一肚子好菜，哪怕衣著襤褸的叫花子，陸家人也不會嫌棄，恭恭敬敬請人入門，滿桌酒肉隨意吃喝。
林家那邊的親人，林若浮早便斷了聯系，後來因為牽涉到儲位之爭，被上位後的李讞全族流放，陸家這邊也沒請多少人。
內庭之中，外頭坐滿了前來賀喜的賓客，內堂則是氛圍親和的一家人。
陸忻川外派歸來，得知身死的妹妹沒有死，還同自己大哥成了婚。
雖然在之前陸襄特地與他長談，三令五申告誡楊沛雲如今的新身份，斷斷不可在陸懷泉面前露出什麽驚奇怪異的神情。
陸忻川震驚了一夜，輾轉反側了一夜，但還是在看到一身喜服，十指交扣的一對新人後，舉著酒杯結巴了半天。
“大哥，沛雲妹…不是，嫂，嫂……”
這聲嫂子，便是張秀在他身後快把他大腿掐爛了，陸忻川也沒喊出來，一張臉都漲紅了。
把陸襄差點嚇死。
陸懷泉卻心情很好的樣子，沒有多發作，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：“喊不出就算了。”
楊沛雲也咬著嘴唇道：“還是像以前那樣喊我吧……不然好奇怪。”
只一想想陸忻川喊她大嫂，感覺都能半夜被嚇醒。
陸懷泉將她杯中的酒倒滿，在她耳畔道：“陸忻川就算了，但是爹娘那，你可得改口了。”
楊沛雲心驚，酒漬灑了些在她指尖。
她端著酒杯來到陸玠林若浮面前，輕輕跪地，擡頭望著他們，嘴唇囁嚅，半天了才聲如細蚊道：“……爹，娘。”
陸玠看著他們二人，雖對陸懷泉之前的做法不喜，但終歸喜歡楊沛雲，他原本就舍不得她遠嫁，如今能願意永遠留在自t己身邊，他也是滿足的。
於是刻意壞心眼道：“太小聲了，沒聽見。”
楊沛雲羞得眼淚汪汪，扭頭朝陸懷泉望去，眉毛輕輕一壓，便是委屈巴巴的可憐樣。
陸懷泉只看了一眼，就奪過她手中的酒杯：“行了，意思意思就好了。”
林若浮也上前將她扶起來：“別跪了，快坐下吃飯吧。”
沒人把陸玠當回事。
陸玠：……好氣啊。
因都是一家人，親事也辦得沒那麽規矩，但是尋常新娘子該有的，楊沛雲都有。
陸玠將侯府半數的地產都給了楊沛雲，陸懷泉也將自己積攢多年的財產交給她，吃完飯楊沛雲卸了妝，坐在大紅一片的床上數著銀票，便是其中一箱便數的她手指酸軟。
陸懷泉進屋的時候，她兩眼放光道：“我變成小富婆啦！”
她沈浸在數錢的快樂中，直到自己被抱個滿懷，嗅到撲鼻的酒香，她回身，正撞入陸懷泉深情望著她的一雙眼。
楊沛雲最喜歡他的眼睛，世人總說陸大人鳳眼涼薄，被望一眼好似千刀萬剮，但這雙鋒利的眼睛望向自己時，總是會變得那樣柔和，滿含著濃烈的繾綣與癡迷，好似沼澤讓她沈淪。
她松開手中銀票，捧住陸懷泉滾燙的臉，不自覺道：“好喜歡……”
陸懷泉吐氣如蘭，低聲蠱惑一般：“喜歡什麽？”
楊沛雲指尖摸上他的眼尾：“好喜歡你的眼睛。”
似是不滿意這個回答，陸懷泉握住她亂動的手指：“那把它們挖給你好不好？”
聽出他話音中的不滿，楊沛雲咯咯地笑。
“銀票我也喜歡。”
“嗯？”沒頭沒尾的一句話，讓陸懷泉擡眸望向她。
“但是……”
楊沛雲看著他，一身喜服被他斜靠在床邊，已經有些松垮，露出半片白凈的胸膛。
陸懷泉發絲散亂著，勾連在他臉側，脖頸，又如流水般散落在床榻。
如水的一雙眼眸望著自己時，恍若勾魂攝魄的精怪，勾的楊沛雲一怔一怔的。
她上前摟住陸懷泉，蹭蹭他的臉頰：“但是，我最最最喜歡的，還是陸懷泉。”
她抱得那樣緊，讓陸懷泉呼吸都有些不暢。
但他沒有阻止，更恨不得她能直接將自己掐死，這樣才好記著念著自己，一輩子也不會忘了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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